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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虹:在我看到的资料里,马志明老师对您的评价特别高,因为就像您刚才说过的这样子,他之前跟谢天顺在搭档,后来是因为一些原因两个人分开了,据说您跟他搭档的时候是他相对来说最落魄最不得志的时候。黄族民:也不能说是落魄,从相声角度来讲他已经有了很高的造诣了。当时他的相声《纠纷》已经流传很广已经家喻户晓了,在天津算是一个大腕儿级的人物了。所以要说他落魄没有到那种程度。但他有种种原因,周围的一些人甚至包括领导在这里面给他撤伙、拆梯子,这种事情一直是有,到现在为止仍然有。他从小是右派子女,一直是在逆境中生活,他的脑子就比我复杂得多。为什么呢?他遇到任何事情第一感觉就是先防身,怎么保全自己。因为他这么些年一直是在这种情况下生活过来的。所以我很理解他。他这个人比较外露,你说内向吧,他不是跟人家针锋相对,那时候是不可能的。因为你是专政对象、人家是革命群众,针锋相对跟人家在一起绝对是斗不过人家。但他不认为他父亲、老爷子是右派。他怎么能接受这些东西呢?这么些年不管是领导还是其他人也好,他从来没有平白无故受完气就完了,我很喜欢他这种男子汉的性格,而且我也很愿意学他这种东西,因为他身上这种东西是我羡慕而做不到的。我在很多地方虽然说话比较直,但像他那么针锋相对锋芒毕露的我还差一点。晓虹:是不是有一点不计后果然后就要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做出来的表现?
黄族民:有这种感觉但他会考虑得很周全,处理一些事情他看的确实比我深、比我远、想得比较多。一般这些事来了以后,我能够想出两个到三个结果来,他有可能看出五个到六个结果,在这一点上,很细节的东西不是拿嘴说的,我是体会到、感觉到的。按天津人说他比别人多几个心眼,这就是几十年逆境生活、受打压留下的后遗症吧。所以到现在为止也是这样。大部分除了对非常了解的自己人不设防以外,其他人都是第一先防身,所以这也看出来他这些年受的这些苦和气。他的相声发展是很不容易的,因为又想在同行里面防身,又要在社会当中生存很困难。所以在这个环境下他的相声弄出来要比别人的难度大得多。就说这个《纠纷》家喻户晓,这都是相当经典的段子,但大赛中只是一个三等奖。可是那些个一等奖二等奖到现在为止谁还听过?早就没有人听过了。但《纠纷》到现在为止,今天晚上演出仍然还要,多少年了?所以他在各个方面要细说起来确实可以说是逆境了一辈子,到现在都没有停止。
晓虹:您觉得为什么?是因为他的性格?
黄族民:性格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受到老爷子的牵连。
晓虹:您说的这种牵连是什么意思呢?大家都认为他是马三立的儿子,他是“少马爷”。
黄族民:这是在相声迷、相声爱好者、观众心目中是这样的地位。但再换一个角度来看就不是这样了。他就是一个曾经做过右派的,“地富反坏右”这个词你知道吗?黑五类分子他是其中的一个。
晓虹:可是这些在我们看来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还会遗留这么久?
黄族民:年代是过去了,但是很多事情留下的后遗症现在说起来就比较复杂了。我刚才说到我师父的创作和演出到现在为止,来自领导的阻力仍然是相当大的。所以我为什么不愿意接受采访,我师父也是很不情愿接受采访,甭管是哪儿的采访电视台、电台、报社、媒体采访很费劲,他不愿意参加。因为有些东西说不透、不好说甚至于没法儿说。只有我理解他的想法。这些年在一块儿对我评价很高,我也看过,确实我也很受感动,其实我别没有作出什么对他好的事,无非是忠于事业。但并没有说像他说的那么好、那么高。可是他对我的评价就是,我感觉也是从理解的角度上说的。所以他采取的一切做法我能够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