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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寿臣版的小淘气——我对这个小孩感到恐惧
小滋儿,是一个美貌的孩子。当他仰着玉雪粉白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一眨一眨地看着你,红嫩小嘴边满是微笑的时候,你便中了他的咒,只希望能好好亲近他,而看不到他瞳孔深处的漩涡,以及微笑中的寒气,小滋儿,是一个博闻的孩子。他懂得很多生活常识,比如完整地弄掉玻璃瓶子底,比如预购米粮,比如导致肠紊乱的阴阳水。小滋儿,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他懂得利用他的美貌作诱饵,他懂得操控成人间的交情,他懂得行事前周密筹划。
小滋儿,是一个淘气的孩子,他把头发里插满钢针,满街引诱别人抓他的头发;他用没底瓶子打油;他骗粮店老板送货;他让爸爸闹肚子出丑。
其实,小滋儿,是一个残忍的孩子。
美貌和聪明之下,是冷冽的残忍,成人们痛苦的样子,使他快感无穷。
郭德刚版本里,改编者看懂了这个孩子,人为地给他加了一对天使的翅膀。
头发里的针是因为之前被人欺负,打油是为惩罚缺德的杂货店老板,只有预购米粮没有什么缘由,所以特地加了一个巡街的桥段。
我先听的郭版,之后我也欣赏这个小孩,他古灵精怪,但是心深处是善良和仁义的。
之后的张版完全是个颠覆,我在享受语言韵味的同时,心底发寒,想起了《卧虎藏龙》里碧眼狐狸口中的玉娇龙:“什么是毒?一个8岁的孩子就有这种心机,这就是毒。”
不要说,小孩子,淘气不懂事。我很怕小孩。你真的懂所有的小孩吗?你知道你自己在他眼中的形状吗?
小孩是最敏锐,最不避讳本能的动物,他们展现着人的原欲,毫无修饰。他们用这种真实来映衬成人们假面后的丑陋。
张寿臣本人的语气里似乎隐约露着对这孩子的厌烦和无奈,但是台下的人们,他们和小滋儿一起快感着,并且高潮连连,就好像他们从未残忍过,他们从未被人残忍过。
可不可以笑过之后,反省点什么?
这里拐个弯儿,我想提两句抗日题材的相声,观看收听它们给我带来类似张版小淘气的寒意。当然原因和方向是不同的。
我听过郭德刚的一些,佟马的黛玉,佟手本的一些。
我承认有些内容让我笑,让我舒畅,让我有撒开了不顾的感觉。
但是我知道曲终人散。
我所不认同的是从这些段子中感到希望,感到佩服,感到自豪的人们,你们可曾读过鲁迅的拿来主义?你们可曾听说过一种叫鸦片的东西?你们可是因为爱才勇敢愤怒?你们知道YY什么意思吗?当然我不是指它在红楼梦里的意思,那是好的,我是指后来在网络上衍生开的意思,如果按照我的意愿,我更愿称之为NY。也许有人又要批我:听相声嘛,图一个乐,干嘛要想那么多呢?
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希望那些抗日题材笑过就过吧,不要升华演变成什么民族气节之类的大旗了。
相声,似乎逐渐在改变我,否定我试图相信的一些事情,证实我不想相信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