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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大相声论坛,这些天已经到了无人不说郭德纲的地步。和郭德纲一比,其他的相声演员,大赛拿奖的也好(此处指陈寒柏),提拔团长的也好(此处指刘彤),好像都是昙花一现,微不足道了。RϲA؃^bbs.xsxpw.comñóݳ•ü½(Ž郭德纲的"德"字,虽是个巧合,但彷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相声界在"相声八德"百年之后,会迎来又一次的轮回。网上已经有把郭德纲先生称为"相声中兴祖"的了,这么叫肯定会给郭先生招骂,但如果郭先生和他统领的德云社真的能把相声进行到底,"中兴祖"的名号当仁不让,舍我其谁,也未可知。
而且郭先生从来就不缺这种呵佛骂祖的胆气和豪气。在一个垫话里,郭先生就拿自己跟"八德"并提过,当然,不光他,还有邹德江、刘德华、德德玛……这种胆气和豪气到了段子和表演中就变成了我们久违了的轻松和自如。
有一种批评意见是针对郭先生的垫话,认为郭先生的垫话过长、过散。昨天我听徐德亮、邢文召二位十一月十二号的专场上的《走西口》,发现真正的正活,即"走西口"部分可能只有段子的四分之一,前面全是一些小笑话。我的观点是这种结构的出现有他的理由。随着听众的"专业化",相声演员,特别是茶馆的相声演员如果还按照以前僵化的老套子去表演肯定不可能挑动起观众的情绪。记得以前看一些杂志或一些网站上的笑话连载有个感觉,就是幽默有种惯性,前面一旦被逗乐了,所挑动起的情绪会对后面能否被逗乐产生连锁反应。也就是说,如果前面被逗乐了,自己会对包袱有一段敏感期,在这个敏感期中,自己会相对之前更容易被逗乐。所以我想郭先生的一些段子中的一些垫话所起到的正是对老套子正活部分逗乐效果的情绪铺垫作用。
接着说郭先生之前先谈谈我对相声的理解。
好相声需要什么呢?
需要文化。这文化不光是指历史民俗、风情掌故,相声里有这种东西,但这种东西还是表面的,更重要的是一种"生活的文化"。前两天贾行家说一个词儿叫"经验",我觉得二者的意思有一部分应该是重叠的。
无论是传统相声还是新相声,凡是能流传下来的必须沾"生活的文化"的边儿。这里面可能有市井风情的东西,也可能是人生经验的叙述,有的纯粹是谈论艺术的东西,有的则是从某种不被人注意的角度对世界所做的一种观察和发现。从这个角度来说,相声的第一要义究竟是"讽刺"还是"娱乐"之争都没什么必要。相声可以讽刺,可以娱乐,它一开始不过是个艺人混饭吃的玩意儿而已,而归根到底它又不过是人们面对茫茫大千自己逗自己开心的一种方式。
这么说好像显得挺玄,其实我不过是想爬到坛子里几位巨人的肩膀上去。先看我能不能爬上去吧。要是真能爬上去,再看几位巨人的身子骨儿盯不盯得住。
所以谈相声,不能光谈演员,也得谈作品。照郭先生的说法,传统段子一千多段儿,经过演员的努力,还剩下200多段儿还是多说。这些段子珍贵不光是因为他们老,因为他们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所以珍贵,更关键我认为他们都有这种"生活的文化"在里面,哪怕是伦理哏呢,也有我说的这种"生活的文化"在其中。听相声厚今薄古不对,一味的厚古薄今也不对。因为歌颂相声而饱受争议的马季先生和曲坛今天官方的掌门人姜昆先生,他们的一些段子比如《多层饭店》《五官争功》《一仆二主》《如此照相》,正因为段子中的"生活的文化"是创新性的,离当时的生活更近,所以这些作品才能流传下来,所以这些演员才能在当时红遍大江南北。
所以相声演员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能创作、表演出能反映时下“生活的文化”的作品来。前一段儿普遍哀叹相声低迷的时候出现了好几个反映“传统与现代”矛盾的作品来,其中大概以刘彤、王殿云的《传统与现代》最为人知。但这个作品除了反映出他们夹在传统与现代之间的尴尬什么答案也没给出。这种传统与现代的机械二元对立纯粹是扯淡。前人早开过方子了,“移步不换形”“旧瓶装新酒”,不都一个意思?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具体到相声,演员要想把现代和传统结合起来必须有丰厚的生活的阅历,对于生活敏锐的洞察力,高人一头的幽默感,另外,除了摸清“生活的文化”,还得会说“生活的语言”……
郭德纲先生和德云社的成功恰恰成功在这方面。昨天一个帖子里也说了,郭先生段子里随处可见时下的生活,“超级女声”、“禽流感”、《大话西游》、“两只小蜜蜂”、《猪之歌》、“堂下谁的手机响呀?……”,这种幽默不是田立禾先生曲意逢迎的“樱桃小丸子”“蜡笔小新”,也不是步入中老年的姜昆先生初学上网后的惊喜与好奇,而是从生活在生活中的人嘴里说出来的,一种自然的,自由地穿梭于传统文化与流行文化的幽默。
上面说的是些段子中的小包袱。很欣喜地看到郭先生也创作了许多新作品,《我这一辈子》、《我要上春晚》、《我要幸福》、《(我的)西征梦》、《(我论)相声界五十年之怪现状》,这些段子都是以“我”为主角,《西征梦》是模仿《打黄朗》,《相声界五十年之怪现状》是一篇慷慨激昂的演讲,《我要上春晚》(以及《盟仁杯相声大赛》)都是有的放矢的炸弹都先放下不说,《我要幸福》、《我这一辈子》这两个段子可以看出郭先生学习前人再跳出前人的努力了。
任自言先生说听《我这一辈子》象看漫画,象。的确象个可怜可笑可悲可爱的小人物的自画传:上学不是料,追梦没追成,找一女朋友还是一斜眼儿。活着没意思,自杀死不成,天上掉横财又送回银行去。什么意义也没有的有点儿意思的一小段儿。这种自画像的传统当然可以上溯到《醋点灯》《买面茶》。当然,如果拿这个跟《醋点灯》《买面茶》比起来,好像没那两段儿那么深刻。什么东西沾了历史都显得厚重些,就跟旧被窝似的。但《我这一辈子》里那种轻飘飘的感觉的确是相声松绑了自由的想飞的感觉。
辩证法是个狡猾的东西。轻是优点,换个角度又能说是缺点。比如我可以说《我这一辈子》有点儿太荒诞,离普通人又有点儿远。听众只做个嘻哈看客就行了。要是我能写相声,我可能会想办法把听众拉进来。比如我会把这段子改成《买彩票》,活了大半辈子,浑浑噩噩,一事无成,要本事没本事,要文凭没文凭,什么希望都破灭了,只能买彩票。买了一张,一对号码,中了!开始幻想幸福的生活,开始策划报复贫穷的日子……兴高采烈去兑奖,才发现号码中是中了,只可惜中的是上期的号……嘿嘿,这创意就不单要钱了。
总之,郭德纲先生和以他为核心的德云社已经成为今天谈论相声绕不过去的一个话题。在相声发展的历史中他的地位会被时间证明。衷心祝愿郭先生和德云社的诸位演员能够在挖掘整理传统的同时创造出属于这个时代的传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