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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媒婆
在传统戏曲的舞台上,媒婆通常是那样一种不招人待见的形象:穿红挂绿,搽胭脂抹粉儿,手里总擎根儿旱烟袋,脸上多半还会长一颗痦子什么的。好象人们对这个职业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比方说,如果说某人像个媒婆,言下必有戏谑或嘲讽之意。大众观念中的媒婆,大都是巧舌如簧,会搬弄是非,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丑的说成美的,云云。据说在过去,求媒婆说亲的人不敢慢待了媒婆,对媒婆的招待与送“媒礼”都是周到和丰厚的。如果哪一方无意间得罪了媒婆,因她的从中作梗,三言两语,就会把一桩好姻缘给搅散了。还有一些根本不相配的婚事,因媒婆受了厚礼,也会昧着良心,瞒天过海,弄假成真,把婚事说合成功。如果婚后双方不满意,媒人并不负责,因为媒人“只包入房,不包一世”。传统相声中有不少段子是针对她们的,比如张寿臣先生的名作《巧嘴媒婆》和《三瘸婿》等等。在这些作品中,她们似乎扮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以至葬送了他人婚姻的幸福与美满。
其实,在过去,包括现在的乡间,媒婆这个职业是相当受人尊敬的。那时候男女不像现在,有这么多接触的机会--就算有,他们也不像现在这样开放。他们的婚姻,主要还得靠媒婆费心。《红事会》里说得好:“媒婆媒婆,两头说合”,她们也挺不容易。一般来说,如果我们看到某个媒婆开始频繁光顾谁家的门,那么过不了多久,这家的墙上就会贴出大红喜字来了。
孟子他老人家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代的男男女女就是这样结合的。在古代,“媒妁”的主要成分是妇女,所以媒妁才俗称媒婆,它是中国古代妇女的重要职业。而且从事这个职业的妇女是下层妇女。没见有哪个诰命夫人,比如佘太君那样的,东家讲西家串地去说媒的(可能这也是相声艺人们敢于辛辣、痛快地嘲讽、漫骂这个行业的原因之一)。就算是到了现在,流行自由恋爱,但是到今天为止,媒人还是必不可少的。据有关统计,即使是自由恋爱,其中也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是通过别人介绍认识的。就是没有介绍人的自由恋爱,到结婚的时候也得找一介绍人,否则就有师出无名之嫌。你说少了媒人能行吗?此间的重任大部分是由女媒人做成的。看来钱钟书先生说的没错,女人喜欢给别人牵线搭桥,“媒婆”这个职业女人天生就会做。
刚刚看过一个电视台的真情节目,采访一个50多岁的老汉,介绍成了500多对人喜结良缘。老汉说也没啥。有的只是真情呗。可见,并不是女人天生爱做媒,只是心肠好罢了。要是你的心肠也好,男人做媒也一样。这样看来,媒婆便颇有些可爱了。细想想,《西厢记》里乖巧可人的小红娘跟《花为媒》里的阮妈,她们属于一个工种,是这话不是?
二和尚
我一直没能明白,为什么和尚在传统相声中会是那个样子----有把别人家的斧子藏到袖口里的(《偷斧子》),有对着煮螃蟹的锅念“熟了就好了”的(《吃螃蟹》),还有跟尼姑有染的(《姚家井》)……总之,不怎么守所谓的清规戒律。而且似乎相声演员也不怎么尊重这个行业,总拿“大和尚”来调侃对方家长。
据说原来凡为出家受戒人师表的才被称为和尚,所以“和尚”在佛教中的地位原应该是很高的。但也许由于佛教僧伽中良莠不齐,龙蛇杂处,慢慢地出现了“酒肉和尚”后,和尚一语也就逐渐失去了它原来的崇高意义了。但在和尚前如加一“大”字,而称“大和尚”,或加一“老”而称“老和尚”,那又另当别论,含有极高的崇敬意义在内了。不必说,如称一位二、三十岁的年青僧人为老和尚或大和尚,是极不相宜的。老或大的和尚,多半是有地位,且年岁较高的僧人。在佛教中如欲尊称某僧人,也常用“高僧”一语。
我国民间,如对人称“法师”时,都含有恭敬的意义,比如“海灯法师”。但如称“和尚”,有时似乎坏的成份较多,往往含有轻蔑、嬉笑、甚至愤怒的复杂情绪在内----这也是《夸住宅》里王凤山先生听见“和尚”这个词汇而着急的原因。所以,现在中国佛教界,是很少称僧人为和尚的,都用法师、大法师、大和尚、高僧等的称呼。和尚自古以来其实也是一种职业,而且在不同的朝代因为当权者,对于这个职业的理解不同、喜好不同,对其的信奉程度、价值判断、民众指数影响等若干外在因素看法不同,也就客观上造成了这个职业兴衰荣辱。客观地说,五千年的文明史,悠久深远的中华传统文化,和尚的这种职业理念、职业道德、职业文化是极为重要的一个章节。当和尚也有各种各样的,象我们的熟悉的性情温良懦弱的唐三藏,酒肉穿肠过的鲁智深,《三言二拍》里的引诱良家妇女的色情和尚,也有金庸大侠笔下的与无恶不作叶二娘有过一夜情或者多夜情的少林方丈等等。
看来人分三六九等,木分花梨紫檀,和尚也是一样。不过,少数不守戒律的和尚却险些坏了整个行业的名声。正所谓一粒老鼠屎毁了一锅汤。其实,又何止和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