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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三立与阎笑儒 |
阎笑儒(1913~1985),相声表演艺术家,天津人。本名阎鸿斌,绰号“阎麻子”。
早年曾拜宋玉清为师,学会《拴娃娃》、《六口人》等几段相声。先在天津北开市场“撂明地”,并不断得到相声前辈李少卿的指点,后演出于天津各相声场地。二十五岁时曾到唐山、山海关一带演出,并在山海关拜马三立为师,回津后演出于南市连兴茶社,与尹寿山合作,成为主要演员。他的代表曲目有《八大改行》、《卖布头》、《武坠子》、《歪批三字经》等,还与尹寿山兼演双簧,为“前脸儿”,善于“发托卖像”。两人配合默契,说学逗唱无一不精,能够达到“同如一人”的效果。1944年曾到济南演出,1948年与朱相臣合作,参加骆玉笙组成的班社赴上海、南京演出。建国后参加和平区曲艺团相声队,1958年并入和平区曲艺杂技团。“文革”时转业到工艺针织厂,直至退休。收徒陈永清、陈永忠、侯长喜等。
传统相声《武坠子》自诞生以来,哪对儿演员说得最好?相声业内人的答案肯定完全一致:绰号“阎麻子”的阎笑儒与艺名“尹傻子的”尹寿山。他二人从上世纪四十年代初合作,除了《武坠子》之外,还有《改行》、《歪批三字经》、《卖布头》等,也极有特色。而且,还合作演出双簧,阎笑儒是“前脸儿”,善于“发托卖相”,其口型与“后脸儿”尹寿山的说、学、逗、唱完全一致,没有丝毫破绽,深受观众的欢迎。
尹寿山生于1908年,阎笑儒生于1913年,年龄只差5岁,但二人的辈分不同。
阎笑儒出身穷苦,往上捯几辈儿,都是靠卖苦力挣钱吃饭。出身在这样的家庭,他也吃了不少的苦,7、8岁时就给人拉过“小套儿”,也就是成年人拉手推车,双手握车把,肩膀上套一根绳子“拉车”;车上如果载物多、过重,就在一个车把上拴上麻绳,由另一人帮助拉车,这就是“拉小套儿”,多为小孩子干的活计。稍大些,去学织布,后又进了货庄当伙计。虽然很苦,但他在苦中寻乐。只要攒下几个小钱儿,就一定要送给戏园子,过过听戏的瘾。他看过一些名角儿的演出,如吕月樵、刘汉臣、七岁红、张品卿等。他很有天赋,看了听了以后就学、就唱,唱得也真是像模像样。他去学戏有个好伙伴,是一个炸果子(北京叫油条)的、比他大9岁的武魁海(后为魏文亮之师)。一位在戏班子里打小鼓的看他俩如此爱唱,就教他俩。这位先生叫丁凤来(杨少奎大徒弟丁文元的父亲),不但教他俩唱戏,还教会他俩一段相声《全德报》。他俩能唱,学说相声也有悟性,小哥俩居然用这个段子,跟着丁凤来上过“堂会”。由此更增加了他俩对相声的喜爱程度,并与一个王姓瞽目(盲人)先生,一起办了一个小票房,又唱戏又说相声。然而,他俩总是认为自己会的玩意儿太少,应该拜个师父深造。
有了这个想法后,不久就拜了外号叫宋大撇的宋玉清为师。这位师父是唱时调的,有时也说相声。但他在相声界没有拜过师。他俩跟宋玉清学会了《黄鹤楼》、《拴娃娃》、《六口人》、《洪羊洞》、《改行》等段子。既然会说了,还认为已经有了师父,就和师父的另一个徒弟王占鳌开了一块“明地儿”说相声。
头一次“撂地”倒是一次趣事。当时,阎笑儒的名字叫阎鸿斌,三个人的名字是武魁海、阎鸿斌、王占鳌,把三个人的名字依次顺序竖着写在了地上,观众看了,横着念就成了“武阎王”,可真够吓人。但也真吸引了不少好奇的观众,止住了脚步听他们的相声。别说,还真开了个好头儿,不但有了观众,还引来了不少的人前来“票活”,“票活”的人当然不收取任何报酬。
如来“票活”的李少卿,又名李顺贞,裕德隆的徒弟,尤其善于说单口相声,会的段子很多。特别是学说山东话堪称一绝,他和焦少海(焦德海的儿子,范瑞亭的徒弟)一起喝酒,就用山东话划拳,惟妙惟肖,别人无不认为他二人就是山东人;
耿宝林(焦少海的徒弟),有文化,“捧哏”、“逗哏”俱佳,单口、对口皆能。
李少卿来这块“明地儿”(即:设在庙会、集市、街头空地上的曲艺演出场所)的次数最多,除了“票活”,还教给他们该如何聚集观众,如何向观众要钱等。因此,他们受益匪浅,长了能耐,又学会了一些段子,如《拉洋片》、《羊上树》、《怯拉车》、《怯堂会》、《大上寿》等。还学会了唱太平歌词,如《五龙捧寿》、《韩信算卦》等。
之后,阎笑儒出了师,除了天津,还经常到烟台、德州等外地演出,1938年,因为他的演技早已成熟,有了名气,更有观众缘,李寿增就约他和刘化民(艺名“小地梨儿”,张寿臣的徒弟)到唐山演出,一炮打红。过了几年,刘宝瑞(张寿臣徒弟)邀他去济南演出,同被邀请的还有张寿臣、高桂清(马德禄的徒弟)等十多人,阵容可谓强大。1948年,骆玉笙(“骆派”京韵大鼓创始人)组班子去上海演出,邀的全是名家,有唱单弦的桂月樵,唱梅花大鼓的花小宝等,班子里只有一场相声,约的就是他和朱相臣(张寿臣的徒弟)。他俩上“倒二”(即倒数第二个上场),说《五百出戏名》、《红娘下书》、《珍珠衫》等段子,蜚声上海。
尽管阎笑儒有名气,但他的师父不是说相声的门户,同行都不承认。在这种情况下,李寿增(焦德海的徒弟,张寿臣代拉师弟)建议他拜个说相声的师父。
该拜哪位艺人为师好?他经思考、权衡,最后决定拜马三立为师。之所以选择马三立当自己的师父,他认为马三立是世家出身,祖父马诚方是著名的评书艺人,说《水浒》最地道;父亲马德禄在相声行里有很高的威望,为“相声八德”之一,即八位著名德字辈相声艺人:焦德海、李德钖、玉德龙、周德山、马德禄、刘德志、张德泉、李德祥(对此,老艺人说法不一,有人认为“八德”没有李德祥,而是卢德俊)。而马三立自小学习相声,会的段子多,活特别磁实。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同行人对他都有很高的评价。
李寿增的哥哥李广林在秦皇岛开了一个天鹅茶社,通过李寿增约阎笑儒去演出。同时被邀请的还有马三立、李洁尘(李伯祥之父),杨文华(外号“杨刺挠”,马德禄的徒弟)等。
一天,他和马三立单独在一起,便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要给您磕头,拜您为师”。
马三立听了就是一愣,须臾,连连摇头,说:“那怎么行?不行不行!”
他见马三立拒绝,便坦言道:“我一定要叩您?一,您的玩意儿好,我得跟您学能耐。二呢,这您心里就跟镜儿似的,说相声没有师父,就是没‘进门儿’。买卖不好干……”
马三立打断了他的话,说:“您能耐也不小啊!拜师嘛,可以。我跟师父说说,代拉师弟,怎么样?”
这回该他摇头了,他是真心要向马三立学艺。再说,马三立随便就拉进一个师弟来?有的师兄弟也不会满意。此外,当年“武阎王”里的武魁海已经给李少卿磕了头,拜了师。而李少卿和马三立是同一辈份,如果自己被马三立代拉师弟,比他大9岁的武魁海该如何称呼他?几个原因加在一起,他要拜马三立为师的要求也就更加坚定。
一个非要拜,一个却推托不收,什么原因?因为当年马三立24岁,阎笑儒25岁,就是说师父比徒弟小1岁。
在阎笑儒的恳求下,马三立首开山门,同时收了金伯云、张玉书、张克勤。因为阎笑儒等人是在秦皇岛拜的师,虽说拜师仪式简单了些,可是还算正规,比如说有引、保、代三师,李寿增为引师,杨文华为保师,李洁尘(焦少海的徒弟,李伯祥的父亲)为代师。仪式过后,几个徒弟摆了酒席,也就是“摆知”。师父还把每个徒弟名字中间的那个字改为“笑”字,这样,阎鸿斌为第一个徒弟,改名叫阎笑儒;金伯云改名叫金笑天;张玉书改名叫张笑非;张克勤改名叫张笑勤。马三立后来收徒,大多带有“笑”字,如班笑魁(即班德贵的父亲)、连笑昆、高笑林、王笑予、方笑文、任笑海、尹笑声等。
马三立为人忠厚、谦虚,尽管阎笑儒是自己的徒弟,可是他却让阎笑儒管自己的爱人叫“嫂子”。而阎笑儒也非常孝顺,向来都以师娘相称,逢年过节必去看望师父、师娘,并行磕头之大礼。师徒二人到了晚年,阎笑儒身体不好,马三立却很健康,只要这对儿师徒在一起,人们就会看到马三立搀扶着阎笑儒走路。哪怕旁边还有晚辈,马三立也一定深有感情地亲自搀着自己的徒弟。内行盛赞这对师徒的特殊关系,而业外人士看见,又怎能知道这是一对师徒呢?
提起马三立搀扶、关照徒弟阎笑儒一事,又使我想起上世纪80年代,马三立还与徒弟阎笑儒同时收徒的破俗之举,师父马三立收的是常连安最小的儿子常宝丰;徒弟阎笑儒收的是侯长喜。同时,还有一人收徒:常宝霆收弟子王佩元。这倒是一件趣事,一是师徒一起收徒弟;二是常氏兄弟,哥哥收徒,弟弟拜师。而且,辈份、门户不同的三位师父还一致做出一项“硬性”规定:只接受三个徒弟每人给师父献上的一束鲜花,不接受任何礼品、礼金。这也成了相声行内的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