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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写贴子最好每贴只有一个论点,我是深表赞同的。但是本贴却不是这样,其原因就在于这几个观点相互联系的比较紧密,不好分开来写。因此,为了表述的清楚,我给他分成了四个小标题;同时为了节约篇幅,一些问题只作简要的分析。
(一)所谓“雅”与“俗”本贴谈的是“雅”与“俗”的问题,按照正规来说,我应该首先对其定义,但由于本文对这两个名词的理解就是平时大家脑子里的那个概念。因此,这一步骤我就省去了,只对其进行一点说明。
所谓“雅”与“俗”的对立,这里的俗不应该理解为通俗。这非常简单,因为高雅与通俗都是褒义词,两个褒义词是不能够对立的。在这里,这个“俗”就是低俗的意思。事实上,在以前的时候,文人们把“俗”解释为通俗,本身表现了这些人对大众的蔑视,他们认为通俗就等于低俗(通俗=低俗)。现在一些人拿着低俗当通俗(低俗=通俗),这同样体现了对大众的蔑视。这些人的共同点就在于,他们认为大众只能欣赏低俗的东西。
在一些阶段来说,低俗的东西确实更容易通俗,但这并没有绝对的联系。一个通俗的东西并不能直接判定是低俗还是高雅,同样也不能以通俗名义为低俗辩护。因为通俗和低俗,本身就不是一回事,不然就不会出现雅俗共赏者一个名词了。
以上这些只说明了一个意思,那就是与高雅相对的是抵俗而不是通俗。因此,我这里的所谓雅俗论当然就是高雅-低俗论。在后面的文中,但凡不明确写明“通俗”二字的,一切“俗”的概念都是指的低俗。
(二)雅娱乐与俗娱乐
本节的内容是针对观众的,本节中的XX可以用某一种特定的艺术形式来替代,比如相声、评书等等。
有一些网友说,XX不是教育人的,而是娱乐人的。关于这个问题,本文不作评论,但这些网友接下来的逻辑却是,到剧场听XX就是为了找个乐子,不要提什么高雅XX。在这些话里面,就暗含着一个意思,高雅的东西是不能娱乐人的。
事实上真的这样吗?如果高雅的东西不能够娱乐人的话,为什么很多人喜欢书法绘画这些东西呢?难道他们不是为了高兴而是为了难过。
其实,所谓娱乐问题,本身就分为“内娱乐”和“外娱乐”。所谓内娱乐,就是内敛性娱乐,所谓外娱乐,就是放纵性娱乐。比如说,如果一个人生活压力很大,或者说就是一个偶然的事件导致心理烦躁吧,他可以有两种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一种方法是去听摇滚乐,而且是最闹腾的那种。另一种方法则是去听轻音乐或者交响乐。从表面看来,这两种方法的方向完全相反,但在一定程度上,确实都可以起到让你放松的效果。
以上的例子是我和同学曾经讨论过的一个问题。事实上,这个例子所提供的两种不同的娱乐方式,分别就是外娱乐和内娱乐。从这个例子得出的结论,内娱乐和外娱乐的方向正好相反。
从一定程度上说,内娱乐和外娱乐能够起到相同的效果。但他们本身的性质却有所不同。内娱乐的特点是见效慢,但副作用小;外娱乐的特点则是见效快,但副作用很大。一个人若外娱乐多了,他反而会变得越来越烦躁,外娱乐具有毒品性质。因此,一个人若想娱乐的话,我的建议就是内娱乐为主,外娱乐为辅。
说到这里,就可以联系到本文所讨论的雅俗问题,所谓内娱乐,其实就是雅娱乐;而外娱乐,其实就是俗娱乐。有些人误认为高雅的东西不能够娱乐人,原因就是前面所说的,内娱乐见效慢。
总结本节的内容:高雅的东西也能够娱乐人,决不能够以娱乐人为名否定高雅。注意,在这一节内容里,我并没有否定俗XX的生存权,而只是为高雅XX争取生存权罢了。
三)郭德纲在享受侯宝林一代相声演员的福荫
对比郭德纲的相声和东北二人转,会发现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那就是东北二人转在赵本山的带领下,拼命想把二人转向艺术上拉,提倡绿色二人转;而郭德纲的相声则完全相反,他的努力方向是拼命把相声拉离艺术,否定侯宝林一代相声演员为净化相声语言所做出的努力。如何理解这种现象呢?
事实上,赵本山就是二人转里的侯宝林。在解放以前,相声的地位就是现在的二人转,这个东西是不被承认为艺术的。作为当时的侯宝林来说,想法和现在的赵本山是一致的。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所从事的这种行业被接受为一种艺术(他们为什么这样做呢?通过后面的分析,你就明白了)。
侯宝林的努力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侯宝林时代,相声艺术在全国的影响力达到了极至。更重要的是,侯成功的把相声从一门撂地的玩艺儿改造成了一门艺术。相声在人们心目中占据了很高的地位,侯宝林为相声创造了一个黄金品牌。不要小看品牌的价值,可口可乐的品牌价值超过5000亿美元。狗不理包子连年亏损,但由于品牌在,狗不理集团仍然可以卖一个好价钱。侯宝林为相声创造的这个黄金品牌,是相声巨大的无形资产。
郭德纲依靠炒作一夜成名,根本原因就是相声这个黄金品牌的存在。由于相声在人们心中占据了很高的地位,人们对相声投入了很大的关注,郭德纲才能够借此炒作成名。试想郭德纲是一个二人转演员,他若炒作的话,估计连有人理他都没有,尽管现在二人转远比相声火。
其实,如果用中学物理中学到的动能与势能的相互转化理论来做一个比喻的话,侯宝林一代演员的努力不仅把相声的影响力扩大到及至,也就是创造了极大的动能;同时把相声的地位提高,创造了一个相声的黄金品牌,也就是积累了极大的势能。而郭德纲的行为,只不过是把以侯宝林为代表的老一辈相声演员所积累起的势能释放,让它转换为动能罢了。
说到这里,我倒想谈谈对于艺术来说,其为什么最好雅俗共赏(本段的俗指通俗)的问题。根据前面的阐述,我们发现,所谓雅,不就是上一段所提到的势能,而所谓俗,不就是上一段所提到的动能吗?因此,所谓雅俗共赏,其实就是一个势能与动能的合理搭配问题。这好比一个家庭,现金就是该家庭的动能,而存款则是该家庭的势能。任何一个家庭没有现金不行,不然就要饿死。没有存款也不好,这样抗风险能力差,一旦出点事故就没有办法了。所谓艺术也是同样的道理,高雅的艺术若不通俗,从艺者就要饿死;通俗的艺术若不高雅,则很容易在某一个事故中死掉(后面还要谈到这个问题)。
回到前面的话题,我们就会发现,侯宝林们净化相声语言,提高相声品位的行为其实就是在“存款”。而郭德纲的行为只不过是在取侯宝林们当年的“存款”罢了。
所以说,郭德纲在享受侯宝林一代相声演员的福荫。
三)相声的前途凶多吉少
严格的说,相声必死,从来没有永生的艺术形式。我们所应该做的努力,是为了相声活的更长久些。根据我的分析,相声存在两条较快死亡,和一条较慢死亡的道路。
第一条较快死亡的道路就是裹步不前,则相声的目前的危机将继续发展直至死亡。
第二条较快死亡的道路就是郭德纲道路,郭德纲依靠相声的品牌炒作成功,但郭德纲炒作的方式以及他的相声理念又会对原有的相声品牌造成破坏。根据我们前面的分析,郭的行为不过是把老一辈相声演员所积累起的相声势能释放。当这些势能释放干净的时候,相声就会重回解放以前,沦落为目前二人转的地位。
而从历史上来看,处于二人转这种地位的东西往往是短命的(这也是侯宝林和赵本山急于把相声和二人转的品位提高的原因所在)。也可以说,这种东西处于随时死亡的状态。原因就在于这种东西处于艺术的最低层(其实不能称为艺术只能称为艺术萌芽),因此会随时受到新萌芽的艺术形式的冲击。
也就是说,如果按照郭德纲道路发展下去的话,相声首先会从一种具有一定品位的艺术形式蜕变为低俗的艺术萌芽;其后相声就会在低俗艺术萌芽们的激烈竞争中被淘汰。因此,我把相声的这种快死法叫做相声的二步死亡法。
有人会说,有没有这种可能:相声首先由郭德纲俗化,把过去积累的势能释放出来。然后再出现一个侯宝林或赵本山式的人物,把相声雅化。如此无穷反复,从而保证相声不死呢?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其原因就在于侯宝林和郭德纲都是时代的产物。
相声作为一种很单一的形式,为什么能够登堂入室称为一门艺术呢?其中关键的原因,孔老夫子早就分析过了。有这样一句话叫做礼崩必乐坏,行和则乐兴。一定的艺术必须建立在一定的道德基础之上。一个时代只要民风好了艺术必然兴旺。而一个道德崩溃的时代注定出现不了伟大的艺术。从建国直到85年这段时间,相声之所以火爆,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当时民风的淳朴。
事实上,这可以从我们身边的一些事情验证这个结论。比如说小孩很容易被逗乐,原因就是小孩心底无私。而一旦长大私心杂念多了,就不是很容易被逗乐了。
所以说,侯宝林净化相声的努力,是建立在这样的一个基础之上的。由于当时的观众很容易被逗乐,侯宝林们就可以把比较低俗的打空(空就是外行)的方法废除掉,从而净化了相声的语言提高了相声的品位。如果不是观众很容易被逗乐这样的一个条件存在,侯宝林们的改革是不能成功的。事实上,就当时的情况来看,一些过于低俗的段子反而是不受欢迎的,在那个时候就发生过相声演员说低俗段子被赶下台的事情。
所以说侯宝林的成功是以他的那个时代民风淳朴为条件的。因此郭德纲把相声俗化以后,如果民风淳朴这样的条件不重新出现的话,绝没有重出一个侯宝林的可能。
当然,必须要说明的一点是,虽然侯宝林一代演员对相声进行了净化去除了一些低俗的包袱,但由于老艺术家们并没有由于观众容易被逗乐的特点就掉以轻心,而是以很负责的态度来对待观众;再加上本身的深厚功力,他们所表演的段子即便拿到现在,也仍然很逗乐的。他们那一代人的段子充分说明了什么叫做雅俗共赏(这里的俗是指通俗)。
而到了姜昆他们这一代人就差很多了。就以姜昆本人为例。除去几个经典之外,其他的段子很多都是粗制滥造,目前再也没有人肯听了。这也是90年代以来相声遭遇危机的原因之一(当然还不是主要原因)。其实在那一时期,很多艺术门类由于一时的放纵而导致了后来的困境。比较典型的比如连环画也就是俗称的小人书。很多连友认为80年代初期连环画的粗制滥造造成了80年代后期的连环画的衰落。在那个时期,连环画界把写实主义的风格丢掉了。
以上说的是相声的第二种快死法。通过以上相声两种快死法的分析,我们可以得出相声的一种慢死法。那就是李金斗先生所实践的,在保卫相声品牌的基础上,让相声回归剧场。但就目前来看,这一条道路艰难重重。他要求相声演员必须以对相声负责的精神,排除一切急功近利的短视行为才能够做到。
但我们看到的现实完全不是这样。事实上,现在的相声界群雄,正在疯狂争抢相声的最后遗产(以郭德纲最为突出)。这让我想起苏联解体前的情形:当时的苏联好比一艘出了故障的巨轮,在这艘船上的各路精英不是加紧抢修该巨轮,而是疯抢船上的财产各自逃生。当然,这些精英们自己都发了大财。美国人评价说:苏共是唯一一个在自己葬礼上致富的政党。要我看来,目前的相声界恰好似当年的苏联。只不过相声当然不是巨轮,充其量只是一个打鱼的小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