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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20多年的相声爱好者,最不愿看到的分手,当然是最喜欢的演员分道扬镳,比如马志明与谢天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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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称少马爷的马志明,一生都活在父亲马三立的盛名之下。不过,吾生也晚,我对马家相声的接受史,是倒过来的:先喜欢上了少马爷,才回头来仔细回味马三爷的好。
小时候听广播,一般听到的多是北京相声,侯宝林、马季、姜昆,字正腔圆,格式规整,就像相声的教科书,精致而典雅,但听多了也会有点腻。偶尔听到一段不一样的相声,肯定会眼前一亮。和很多相声迷一样,我第一次知道少马爷,是第一届相声大赛。作为“新人”的马志明,说了那段自己创作的《五味俱全》,得了个二等奖,输给了低他两辈的李金斗。必须承认,那时候的相声,人才济济,李金斗的《武松打虎》也很过硬,但《五味俱全》则更多了一些底蕴。那时候还不知道好在哪儿,只是觉得太特别了、太有意思了。后来才知道,这个讽刺现实的小段子,融合了单弦、评书、大鼓等诸多曲艺元素,经过了马志明长期的打磨。据说也就是看了这个段子之后,一贯严苛的马三立,才认定儿子是块说相声的材料。
马三立人称大师,但一生偏居天津,直到晚年才得享大名。他声音低哑,略有口音,乍一听很难接受他的絮絮叨叨,更不容易理解他不算火爆的冷幽默。因此,欣赏马派相声,是有一定门槛的。而马志明则克服了父亲的缺点,尤其是有京剧的底子,打破了马家不唱的瓶颈,因此,更容易被人接受。但是,当你听完马志明的东西,再回头去找马三立,才会发现他其实一直都没有超越自己的父亲。当然,这是题外话了。
在马志明初闯江湖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就是谢天顺。谢天顺同样出身曲艺世家,祖父谢芮之,是单弦创宗立派的人物。在晚清,单弦是皇室、八旗喜爱的主流艺术形式,单弦艺人地位要高于穷酸说相声的。谢天顺家学渊源,也是自幼入曲艺团受训,拜师马三立之父马德禄的徒弟郭荣启,因此,二人背景相似,辈分相当,都说搭档赛夫妻,马谢也称得上“门当户对”。
在两人不长的合作中,马志明演出了《文章会》《大保镖》《买五器》等家传绝技,也自创了《纠纷》《夜来麻将声》等独门功夫。马派相声的特点,出招绵密、连绵不绝,对捧哏的要求极高,这也是马三立晚年只能去说单口笑话的原因之一。而谢天顺的捧哏,见招拆招,持重大方,不怯不抢,甚至每一个语气词都恰到好处。你去听两人合作的段子,甚至像在听单口,只见少马一人在尽情挥洒,但如果哪天谢天顺不在,真改了单口,立即减色不少。这说明,谢天顺的捧哏功夫,快到了无招胜有招的境界。
关于马谢的分手,众说纷纭,最直接的来自马志明本人,说因为曲艺团评级,谢对马比自己高一级很不满。也有人说是艺术理念不合、两人性格人缘差异等。总之,“夫妻”一旦心生嫌隙,就很难在台上再强颜欢笑,更何况还要逗观众发笑。尤其是两人都是个性极强的人,因此分开也就在所难免了。
其实,相声演员分手的例子,并不鲜见,业内还有一个专门术语,叫“裂穴”。近的有奇志、大兵,远的有于宝林、冯宝华,原因大抵都离不开“名利”二字。相声是大众艺术之一种,也是个名利行业,相声一般离不开伙伴,但个人英雄主义也极强。因此,找个好搭档,甚至比找媳妇还要难。相声还是少有的几个江湖习气未被完全革掉的行业,很讲究门户辈分,由此也引发不少纠纷。无论如何,马谢的裂穴,对双方都是一生的损失。马志明“空窗”多年,后来不得不亲自培养了业余演员黄族民做搭档,已经很难再有高手互搏、彼此激发的境界。再加上马志明年老多病,无论是创作还是表演,都很难再超过当年的水准。损失更大的还是谢天顺,正值盛年失去搭档,后来简直有点沦为龙套的意思。
马谢最近为公众所知,都离不开相声红人郭德纲的大力推崇。但退休后干脆投奔郭德纲麾下的谢天顺,也未能找到第二春,在数千人的大剧场充当配角,曾被台下的伪相声迷“嘘”着驱赶。
说这个有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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