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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王来津,唤小的当殿问事。宣王富有四海,烧得难受,仅以衬衣外套防寒服一件召见群臣。美酒三杯肥羊五片爽得不行,然后拉衣襟盖住肚脐,正色问曰:你怎么看外插花?
酒席前,难以分说明白,于是归家苦苦思索,写此文章。本想偷偷宣王给发个邮件,幸逢坛子重建,遂以此文就教于各位方家。
行内行外的人对于外插花众说纷纭。其实可以说,现在这句术语已经失去了它诞生之时的准确表达了。
一般地,外插花在人们眼里有三种分类标准,到底哪一种更权威我说不上来。
一种是按包袱种类来分:肉里噱和外插花:A、“肉里噱”:原属评弹术语。在相声中,借指结合着人物性格的,与相声内容直接相关的包袱。B、“外插花”:借助语言趣味和修辞手段构成,诸如谐音打岔、胡搅蛮缠、出尔反尔、自相矛盾、错觉误会、答非所问、正话反说、东拉西扯、强词夺理等等。这种分类常见于爱好曲艺的网友文章。
第二种是按段子结构来分:正活和外插花:A、正活:结构紧密,情节连贯,有发生有发展有高潮有结局的完整故事;B、外插花:脱离主线为加强效果或突出某种主题及需要而加进去的笑料。这种分类方法见于一些曲艺研究者发表的论文。
第三种是按演出方式来分类:死纲死口和外插花:A、死纲死口:严格按文本演出;B、外插花:在前人演出文本之外添加的垫话、砸挂以及现挂,总之是文本之外的内容。现在不管是行家还是空码,一般地说不清到底哪种是真的“外插花”,最有意思的现象是,所有人都认为别人说的不对,自己才是正根。
以上说的是分类的不同,其实,对于外插花的理解也有不同。总之,虽然我是外行,但我个人倾向于同意上述第三种分类方法。因为至少第一种和第二种分类方法各有局限。
我可以举例说明:比如郭德纲、于谦、何云伟演出的卖马,他们把各种其他曲种拿过来唱,囊括了京剧的几大门派,但并不脱离段子的主题,可以说是和内容直接相关。如果按第一种分类方法,这种表演属于“肉里噱”,但我更愿意把它叫“外插花”。还有郭的黄鹤楼(超级玛丽)、文武双全(摊煎饼)、天津学生版的文章会(监狱版)、马老的文章会(马三芋)等等,都合乎人物性格及相声内容,所以如果按第一种分类方法都应属于“肉里噱”,但我宁愿把他们算作“外插花”。
第二种分类比较让我糊涂,因为据我的一点了解,正活前边的叫垫话。其实,垫话在过去一般是投石问路之用。老先生们入正活以前习惯用垫话来把点,问应了以后再开活。所以如果把垫话也称作外插花多少有点儿让我不懂。但这并不妨碍这算是一种分类。依我看,这样分也有道理:垫话本就是临场发挥的,随机性很强。我这儿收藏有张寿老在五十年代在一次相声研讨会上的讲话,给苏文茂、全长保、常宝霆、赵佩茹他们说相声垫话入活技巧的文本。宣王有兴趣找我要吧。好好求我。
原则上,我同意只要是演出内容不同于听众的预期,就可以属于外插花。就因为一些段子久经演出,磨砺得相对成熟,于是似乎有了固定的演出文本,所以一般人会认为这段子天生就该这么说,前边的垫话也只有这么垫才平稳。但这是误会。垫话可能才是现代相声的精髓。现在与过去有太大的不同,最主要的不同就是现在永远也不会指望一段相声会通过起承转合吸引观众了。因为只要有一点儿名,录音早就流传天下了。天津茶馆里集体刨活就说明了这一点。所以,相声演员只有加强临场机变,才能立于不败。但这种机变,可能只有靠丰富的舞台经验来提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