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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时间没有上园子听相声了,前几天听说众友要搞团庆演出的消息,忙在大金台定了票。这应该是本次团庆的第一场演出,说不上期待,还是想看看,毕竟多位老先生们总没见到了。
七点二十五到的园子,没有我想象的满坑满谷的情况,后面几排还是空的。当然,可能是定了票还没来,但不往远处说(要往远处说,就得坐火车——一笑),去年众友在大金台团庆的时候,七点多就已经在过道里加椅子了。现在的这种状况,给我一种萧条的感觉。及至中场的时候,我看了看,也就将将坐满了人,还有个别的空位。多说一句,看见陈笑暇先生夫妇在座,可把老二位安排在厕所门口的两个加座,虽然是靠前,也觉得不老合适的,有些委屈“暇公”了。
说说节目吧,报幕的小姑娘可能是叫张福。因为老不听了,不大认识。只记得在前年的一个评书专场上好象是这个小姑娘说了一段,当然,后面有刘立福。挺喜兴的小孩儿,不知道现在评书是不是还在练,扔了就可惜了。
第一场何德利的快板《瞎了了》。这段听别的一些快板演员唱过,就是每句的后面都带个“了”。何先生今天唱的还算可以,加了一些新词。不过毕竟是头一回演,几处停顿、晃范儿。返场时何先生说了个“黄先生走了”,不过包袱没响。大意是黄铁良先生去哈尔滨疗养,老先生也该歇歇了。不过,团庆的日子没看到黄先生,也算遗憾。
第二场李超、胡聪俊《比爷爷》。不知道是否常贵田首演的这段,反正我听过这段效果最好的是他和王佩元的合作。典型的子母哏,一人一句,包袱大多来自捧哏。这也是常王一档演这段效果不错的原因,王佩元很能保的住常贵田。包括他们别的段子也是一样,要不就常先生那样拿腔做调的,早给撂台上了。而且,这样的“小孩儿活”对于常王二位当时的身份也不算合适了。马三爷不说《高人一头的人》,也是因为这种一对一句的不过是给学员们练手用的罢了。扯远了,还说今天的这小二位。李超给我印象还不错,作为一个刚登台不久的演员,基本能够放的开,表情、动作都没大毛病,已经不容易了。胡聪俊就差了一些,这段的包袱主要靠捧哏的翻,但在“小胖”这儿基本都泥了。还是对于相声的感觉没有找到,这个段子不难,演成这样不应该。“小胖”在众友这样一个听活机会很好的氛围中,如果能够多向老先生们请益,多熏陶一下,假以时日,应该能有个不小的进步。“小胖”让我想起德云社的李云杰,两个人都是胖胖的那种。而且,李云杰刚开始的时候也是什么都没有呢,前一段去北京听了他们一回,已经有不小的提高了,至少知道点儿节骨眼儿了。“小胖”应该多努力了。
第三场刘春晖、李金宽《黄鹤楼》。有一次团庆时刘小姐使了个《捉放曹》,这回又使《黄鹤楼》,很佩服她的胆量。我一直对女角儿说相声不太看好,总觉得别别扭扭的。回婉华、于佑福咱没赶上,觉得女演员说到魏文华那样已经就很不错了。既要保持一个女演员的身份,不能放的太开,又得把人逗乐了,这一点上女的说相声比男演员要难好多。刘小姐今天就是,掉凳、抽风那几个相很惨。不好看,也逗不乐人。而且唱两句也不中听,台词不熟,几处吃栗子,家伙点儿打的很乱。交待的也不清楚,整段下来给观众一种不知所云的感觉。说句不受听的话,姐姐还不会呢。李金宽先生演这段也不很熟,而且有的地方不对。“主公上马心不爽”是西皮散板,不是摇板。再说《黄鹤楼》这个段子,可以说和《汾河湾》一样,相声演员没有一个唱的是和京剧、梆子演员一样的,词句大相径庭。“刘备过江”只是一个过场戏,相声都说这儿是戏核儿,那这出戏为嘛叫《黄鹤楼》呢?诸葛亮也不过是个二路老生应工的活,不是主要角色。《黄鹤楼》也绝不是柳活,既归为腿子活一类,还是说表更重要一些。
第四场王志新、刘斌《狗不理》。王先生总是有新段子,而且都能够跟上时代、有新意,很吸引年轻人。但说回来,王先生这些新活的格调都不高,多多少少有些明暗的粉包袱。无论是《逛新城》、《数来宝》,还是直接从二人转那捋来的《擦皮鞋》,个人觉得并不好。今天的《狗不理》也是,以狗为主线,里面又有《梦中婚》的套子。最后公狗、母狗的,严格来说是个臭底了。而且,王先生的口齿总是不大清楚,这也影响了他的表演,不光这一个段子,这是王先生的一个大毛病。使活有时候就跟背词儿似的,虽然有时一些冷隽的包袱能逗人一乐,但终究并不受听。这个段子毕竟是头一回演,很多地方还明显的不熟练。刘斌和王先生合作到还算合适,至少比以前的耿伯春强,但还是不如张文琪来的自然。
第五场佟手本、汪恩禄《众友诗人》。是《西江月》的套子,可能是佟先生写的。佟手本是我比较喜欢的演员,台上不温不火,而且经常上演一些如《偷论》、《百家姓》这样别人不使的老活,让我们这些年轻观众收益颇多。今天这个段子我却不大满意,和上回那个《传世珍宝》一样,觉得有些仓促、敷衍了。以众友各位演员的特点为题,各作诗一首。但到后面就一人两句了,相对于佟先生的功力,是难孚众望的。而且,底的处理是由捧哏的翻包袱,这个我觉得不是新颖,而是实在找不着底了,赶鸭子上架而已,不符合这类节目的相声规律。再说一句,不知道什么时候佟先生有了“蜡笔小新”这个外号,觉得不合适,不像啊。
第六场李相友、于贵泉《学大鼓》。为本场最差一段,现在是奥运时期,要不我早往台上扔暖壶了。底下坐的本来就是一帮小年轻的,您了还刘、白、张的在台上一个个的学,反正底下也没听的。李先生这一场,下面聊天的、抽烟的、上厕所的都有,而且很乱,听活的没几个。这一段基本是综合了侯宝林和魏文华的版本,开头学《两头忙》,后面说北京唱西河的有个马增蕙,又改成马增芬,学《玲珑塔》。但不知为什么又加上一个学刘文斌的《拆西厢》,大大不好。不但和后面学京韵《大西厢》重了,而且李先生解释这个“坛子味儿”就磨叽了半天,我都怀疑他自己是不是明白。再往后面说几个京韵流派,学唱也不精彩,“大杂烩”的底。现在的年轻相声观众大多不怎么喜欢鼓曲,非要使这样的活也得换个思路。再说,李先生的几口柳儿也不怎么好听,并且给我的感觉是思路、语言表达也都不清楚。魏文亮先生的大徒弟就这样,说不过去。老哥俩在台上看着底下干嘛的都有,压完了活下去,也怪不好看的。
第七场陈鸣志、张永久《九点钟开始》。一直很欣赏陈先生,台风大气,总能给人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张先生的捧哏也很喜欢,稳妥中不失机敏,往往有意料之外的包袱出现。从张先生到众友之后,给刘文步、张尧、尹笑声、朱永义、陈鸣志多位捧哏,都能应付自如,水到渠成。但陈九爷今天的这个活也温了,或者干脆就是泥了。从“画家早死”那个顶门包袱开始,一直到完,几乎就是死抠马三爷的那个录象。看的出陈先生很用功了,但都2008年了,您还实现四化、《反杜林论》的,太脱离时代了。不说郭德纲多好,至少他演这个节目时大拆大改,现在的观众可以接受,单说这一点还是值得借鉴的。既然管节目叫“活”嘛,就别给弄死了。而且,这段节目也确实太难,个人理解其实就是一个从头到尾的大贯口,又没什么包袱,一般的演员拿不动。马三爷存世的这个节目的录音和录象中,场面也不是特别火暴,但观众始终能够静静的听下来,大演员就是不一样啊,那种一个人能罩住了全场的感觉。陈先生在返场时也说了说为什么要演这段,并表示在以后的团庆和封箱时要上演一些不常见的“温活”。这是好事,陈先生肚子里的玩意儿不少,能多整理一些老活是相声观众的耳福。因为后来不怎么上园子了,至今没有现场看到陈先生那段《吃月饼》,也深为遗憾。
第八场尹笑声、邓纪增《姐夫戏小姨》。这是本场最精彩的一段,也是啊,底角儿再不好就没的可听了。尹先生这一段处处交待的清楚,尤其是铺垫中强调姐姐和妹妹是如何相象,再说拜寿之日姐妹穿同样的衣服,为后面误会的产生做了非常充分、合理的解释。在众人提诗的过程中,尹先生描摹从小姨、姐夫一直到老丈人这六个人的口气、说话(内心独白)的情态各不相同,准确、精到,不但作为表演者来说相当合格,也正由于前面准备的充分,后面的包袱才能应声抖响。其实,这段也是个温活,但尹先生演来能够处处抓住观众,张驰有度,滴水不漏,不佩服老先生的功力是不行的。总是觉得邓继增给尹先生捧哏不老合适的,往一块儿一站就不好看,舞台画面不美观。很多朋友很怀念尹刘搭档的那个时期,我到更喜欢张永久给尹笑声捧哏。张先生更像个捧哏的,而刘文步总有点儿要掐架的意思。
总的来说,对这场团庆很失望,看到的是相声衰落的景象。至少,过去众友的团庆还能看到于宝林、冯宝华、金文声、刘文步。而今天的演出中,不但没有了黄铁良,连朱永义、杨威都没有参加。很怀念当初冯宝华先生给尹笑声量《拴娃娃》、《武坠子》,快八十的人了还使掉凳。种种原因吧,众友现有的几档组合也分了手,黄尹、朱杨都是一时经典。而现在,恐怕除了专场之外,很难见到那个抛眉眼儿的“老婆子”和最标准的“八号”了,这也是演出质量下降的一个主要原因。再有,很慨叹现在的年轻演员接不上班。以前的话,即便万人迷死了,还能听张寿臣,张寿臣死了,还有马三立。最不及了,还有刘文亨、马志明呢。可单从众友来看,不能说黄铁良、尹笑声告别舞台以后,我们听李超、胡聪俊吧。都说相声现在多火了,但从实际来看,还是一个没落的过程,看看我们周围的小茶馆,再看看央视挂羊头卖狗肉的“相声”大赛。希望,郭德纲不是一剂春药……